荧光虫

赠人玫瑰

涉杏

  杏的双手搭在并拢的膝盖上面,肩背前倾,微小的身体蜷缩注解她不由自主的自卫情绪。她坐在礼堂的正中央,鸟瞰到的日日树涉的图形是一个游走在舞台上的人状物,如同一个符号。但杏感受得清清楚楚,舞台乃至整个会场都蒸腾着活泼,搔在她的腮帮引出温暖的痒。被突如其来地邀请、被隐瞒必要的预告,杏本会对着日日树涉的表演一头雾水,但就在她作为唯一的观众落座在那个不远也不近的特殊座位,在日日树涉为只有一人的观众席翩然入戏时,剧目就明亮地投射进她的脑海。舞台上正举行着一个人的舞会。盛日退隐,月着云衣,璀璨华灯主动请缨担任世间唯一的照明。每个人都容光焕发,神采奕奕,每个人的扮演者都是日日树涉。他拿捏不同的声腔,没有一种杏曾经耳闻;千百种快乐顺由他的仪态变换而流转,没有哪两种有所雷同。既然这样欢快,杏想,我又为什么在恐惧呢。她将贯注在日日树涉的独角戏上的全神敛进自己的身体,发现自己脸颊有些湿润,似乎有些抽噎。我哭了,杏惊奇地发现。
  “为什么哭泣呢?”
  杏放下遮掩泪眼的手,发现日日树涉已经神鬼不觉地来到她身侧,单膝跪在两排座位中间的狭小过道里。他双眼大大地张着,模样近似——或许可以说“就是”——讶异与慌张。那些或有或无的情绪成倍增殖并传染给了她。前辈会这样是因为我哭了吗。她支起指节用力地来回擦拭眼角,直到脂质的光滑柔软落在下眼睑处。
  “可以告诉我吗?”
  ——是红玫瑰,杏过了许久才认清。日日树涉两边的眉头约略向中心靠近,这样的表情怎么也说不上是愉悦的表现。难道前辈真的因为惹哭了女孩而不知所措了吗,杏的那颗被莫名感触燎烤得焦急的头脑里浮现这样一个念头。她混乱地回答他,她也不知道。或许是感动,或许是只有一个人的舞会实在太寂寞了,也或许……是对精湛入骨的戏剧化的怜悯。
  我好像说错话了。杏梦中惊醒般挺直脊背,刚条件反射地要解释什么,日日树涉的脸上就展开笑容。他保持着他的体态,不持花的手悬在胸前,作势开始吟咏他动情的台词。
  “请你用你多愁善感的泪水浇灌这支没了根的花朵吧,”他说,“请你令它起死回生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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